雨点敲打在厚橡木制的舱门上,如同急促的鼓声。和所有其它深泯共和国所制造的舰船一样,眼下这艘的舱室里到处是渗进来的雨水,更不要说那冰寒刺骨的要命湿气了。泷绪朝冻得发红的双手呵了口气,嘴里登时冒出一股浓烈的白烟来。她努力将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些,试图为自己保留那么一小点足以维系生命的体温,可惜看起来希望渺茫,僵硬已经从手脚的末端向躯干蔓延开来。
“离岸的时候明明还那么暖和……”泷绪抱怨地咕哝了两句。在深泯岛上从天而降的明明不是雪,而是雨。那里有些地方的植物甚至连花苞都长出来了。如果单看地图的话,这座岛屿远比她的虫人老家要更靠北一些,只是由于诡异的温暖洋流才有了每年这异乎寻常的气候。这不,船才刚刚离开暖流的范围,甲板上已经结起一层冰来了,人踩上去都打滑。
船猛地倾斜起来,高高抬起的一端不断有东西掉落在下面。泷绪倒是不担心什么——易碎的东西早在上船第一天就统统摔精光了,现在她只想努力保持平衡让自己继续待在床板上。这个任务可不好达成,手指已经僵硬得连弯曲都难了,但每当碰触到那因结冰而滑溜溜的床沿时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般地发疼。
船身猛地一摇,转瞬就朝着反方向栽了过去。泷绪一手抓空,整个人顿时被甩了出来。正当她的脸准备好要亲吻地板时,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她拉住,随即抱起她放回了床上。
“你该把门叉严实一点的。”说话人嘴里喷出浓浓的酒气,反手将向破布般被狂风扯得来回摇摆的木板门重重带上。
“那种满是窟窿的破门关不关有什么区别。”泷绪叹了口气,用拇指按住太阳穴:“一想到还要这样子过大半个月我就头疼。给我带酒来了吗?”
“这会你就不在乎头疼啦?等下你喝完之后只有更难受。”年轻的女孩子拧开袋子的瓶塞,朝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塞到泷绪手里。
“一身酒味的人才没立场说这话吧,”泷绪吸了吸鼻子,“闻起来至少在下层甲板那喝了四个小时,还能保持不醉真是奇迹——这会半里地外的鲨鱼怕是都能被这酒气熏晕过去。”
“你确定我没醉?”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趴在了泷绪的身上:“不行,我已经走不回自己的舱室那里了,让我将就在这对付一晚吧,起码等这场雨过去。”
泷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外表虽然比自己更加年轻漂亮,但实际的生理上只有一半部分属于女性。尽管她不清楚这些深泯共和国的双性人在情感上究竟是更接近男性一些还是女性多点,但不管是哪一种,留这么个深受酒精刺激的家伙在自己的卧室里绝不是什么好的打算。